周生:皇子弃皇姓成南辰王,临行收时宜玉佩,高淮阳示爱反遭冷拒

2025-10-08 13:52:39 96

皇帝下朝以后,一言不发地拉着周生辰回到了式乾殿,沉默半晌,终于开口“长风啊,朕已按照你的意愿,废除你的皇姓,此后你便不再是刘氏皇子,而是承袭你舅父驻守西州的藩王爵位,是为南辰王,周生辰”

兄弟二人于昔日棋盘两侧对坐,只是心情异常沉重。

周生辰,这个新的名字,将是长风的新生,周生这个姓氏,是他所爱,母妃给了他生命,却没来得及给他照顾她的机会,这是遗憾。

他的舅舅是驻守西州的藩王,南辰王,舅舅一生战功赫赫,将军百战成诗,为天下人称颂,既然他姓了周生,便定要成为像舅舅那样的人,继续舅舅未完成的心愿,保卫北陈,护佑百姓,为皇兄铲除外患。

“谢皇兄成全”周生辰轻松一笑。

皇帝忍下泪意,故作生气地瞪着他“你这臭小子,我把你养这么大,现在翅膀硬了就想往外飞了是吧”

周生辰知道皇帝心疼自己,才如此刀子嘴豆腐心“皇兄,臣弟长大了,为您分忧是我分内之事,如今宗室皇族拥兵自重,北陈内忧外患,舅舅一去,局势岌岌可危,皇兄,相信我,我定会还你一个城防坚固的边境”

本不想提这些,皇帝也不愿自己一手抚养长大的弟弟承受这些,可是他却忘了,长风从来就不是一个只知安逸享乐的皇室子弟。

“可是长风,朕并无多少兵马能助你”皇帝深感惭愧,身为一国之君,身边却没有几个能信得过的人。

周生辰也不愿皇兄为难“两万骑兵,一万步兵,足够了”

皇帝惊讶地看着他“这般少的人马,如何能助你成事?”

虽然要求极低,可这对他实现雄心壮志几乎毫无助力。

周生辰在棋盘上落下一子“军队是打出来的,而非仅靠现成,舅舅又何尝不是一步一步拼杀出来的,用兵之道在于“用”,不在“兵””

皇帝看着自己的弟弟,忽然欣慰一笑“既如此,朕便成全你,除此之外,朕再赠你一箱官印,你可沿途任命六品以下官员”

如此也算准备好了,皇帝即将与手足分离,终归还是心情不太好,明日太极殿践行,今晚他说什么也要留周生辰住在式乾殿。

周生辰只好答应,不过他还有一事还未去做,趁着天色尚早,他向皇兄请求道“皇兄,事出突然,明日臣弟便要离开中州,此前答应你安抚漼氏的事,臣弟想再最后尽一份心”

其实高氏一族倒台,漼氏心里自然也就舒坦了,但是皇帝此时却察觉到了另一件事,他眼中竟泛起一丝暧昧的笑意“你是想为漼姑娘尽心吧,怎么,放心不下?要不朕将那漼氏贵女赐给你做小王妃,你把她一块儿带走得了,省得你成天惦记”

周生辰本来刚接过公公递过来的茶喝了一口,被他皇兄这一番荒唐之言给吓得呛着了“皇兄……咳咳,您……您又乱点鸳鸯谱”

他咳得面红耳赤,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他才十三岁,虽然也该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但他从未想过未来有关妻子之事,那漼氏的小贵女也不过才十岁,这样被乱牵红线着实荒唐了些。

皇帝却是爽朗一笑“行了,别装了,刚才不还说自己长大了吗?别以为朕不知道,你那天从漼府带回来一块玉佩,一夜不睡,坐在那儿修修补补,后来你受伤了,便又巴巴地跑到尚衣局亲自盯着他们修补玉佩,现在修好了,该完璧归赵了是吧,所以你走之前还想见人家一面”

虽然是为玉佩之事去见她不错,但周生辰从来没动过歪心思,小姑娘的确招人心疼喜欢,可还没有上升到情爱的地步,再者他对情爱也还懵懂着呢,更别提时宜本就还是一个单纯的孩子。

见皇兄甚至是宫人们都八卦的瞅着自己,周生辰更是话都说不利索了,长到这么大,从未这般失态过“皇兄……咳咳,是臣弟不小心……弄坏了漼姑娘的玉佩,理应由我来修补,臣弟只是去归还而已,绝无他意”

是吗?皇帝反正不信,不过还是见好就收“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还不快去,好好跟人家小姑娘道个别”

周生辰无奈,也没办法反驳,只好麻利起身,加快脚步出了式乾殿。

皇帝看着他的背影,还是憋不住笑“这小子果真是长大了,就是这嘴啊,忒硬”

近侍公公也笑着问道“陛下真有此意为殿下赐婚?”

“过两年再说吧,毕竟那漼家的丫头还小,虽然患有失语症,但只要长风喜欢,也并无不可,长风说的对,眼下刚退了太子妃的婚约,若再行赐婚只怕会令漼氏不快”皇帝也是偶然发现此事,长风对漼氏贵女如此上心,等他二人再大一些,也不失为良配。

公公却提醒道“陛下,您可还记得当年南辰王与漼文姬之事?”

皇帝脸上笑容慢慢消失“朕岂会忘记,他们本也是情投意合,已经谈婚论嫁,不过一个手握大军的藩王与权臣之女联姻,终有权势过盛之嫌,朕生生拆散了他们,周生氏贵妃曾于朕有照拂之恩,而南辰王亦是忠心耿耿,替朕保卫疆土,朕却……如今皇后一族倒台,朕才明白,真正该防的不是忠臣良将,而是小人不轨之心啊”

时隔多年,皇帝对当年之事后悔不已,周生一族忠心耿耿,漼氏亦是心无二志,一心辅佐,反倒是他自己,养虎为患。

“南辰王已去,无从弥补,但漼氏还可以补偿,不光为着太子妃退婚一事,若长风与漼氏女一事成了,亦可消除周生一族与漼氏的隔阂,而长风如今更需要助力,朕相信长风,他绝不会背叛朕,什么两家联姻忌惮权势,荒谬至极,朕当年就不该听信那些顽固不化的老匹夫猜忌之言,伤了忠臣良将之心”

皇帝越想便越觉得自己当年行事荒唐,此事如何不能成,只可惜后悔已是来不及,而现在又有了机会,他不想错过,最重要的是,他绝对信任自己的弟弟。

“只可惜咱们殿下是个要强的性子,现下恐不会接受这漼氏的助力”公公担忧道。

皇帝长叹一声“是啊,所以朕才说过两年,只是那时想必长风已经功成名就,也不需要漼氏这样的家族帮衬了,不过若能为他寻一个称心如意的王妃,也不错”

长兄如父啊,既然将他抚养长大,就得为他事事操心。

“对了,去把谢崇给朕叫来”皇帝想尽办法,能给长风多一点帮助是一点,尽他所能。可殊不知,皇帝的这些打算都被殿外一女子听了去。

她便是高皇后的堂妹,高淮阳,本应与家族一起下狱的她,却因为皇帝的私心而活了下来。

高淮阳面色惨白,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式乾殿。

十六岁的她,美貌多才,进宫来原只为遵从家族之命,寻着机会嫁于皇室子弟,以此壮大家族势力。

因高淮阳早已及笄,又身份尊贵,待嫁夫婿只能从皇室子弟中择选,进宫多日,唯独看中了那陛下疼爱的长风殿下,可皇后素来与长风殿下不和,岂能愿意。

可高淮阳心高气傲,不愿改变自己的选择,与家族僵持不下之际,在宫中逗留又与皇帝邂逅,皇帝一眼便迷恋上了她,有将其纳入后宫之意,皇后更是气愤了,再后来不久,高氏一族数罪并罚,锒铛入狱。

皇帝私下保住了高淮阳,将其留在宫中,却没有强迫她,只待她心甘情愿再行封妃。

可高淮阳不甘心在皇宫之中做一只金丝雀,她的心中住了一个少年,她不想就这样放弃。

所以高淮阳用皇帝的令牌出了宫,亦去了漼府。

高氏一族的威胁不再,皇帝便再没有顾虑,高淮阳的存在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却无一人敢置喙。

而高淮阳出宫之事很快便传进了皇帝的耳朵里。

皇帝只是淡淡一笑“让她去,只有对长风死了心,她才会留在朕身边”

谢崇听罢,有些不放心地试探问道“陛下到底是对高姑娘放心,还是对殿下放心?”

“长风是什么样的人,没有人比朕更清楚”皇帝坚定的语气打消了谢崇心中最后一丝顾虑。

原本以为皇帝让他跟着殿下离开,是为监视殿下,可现在他才知道,陛下只是让他尽心尽力辅佐殿下,全无猜忌,皇家能有如此手足之情,难能可贵。

中州漼府之外,周生辰并没有大摇大摆进去,而是让人请了漼家兄妹出来。

“什么?怎么这么突然,殿下就要离开中州了”漼风瞪大眼睛,而时宜更是被这个消息惊得含了泪。

漼广当然早就知晓此事,可他认为这事也不必告诉家中小辈,这与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周生辰见时宜这个样子,心里也不好受,碍于漼风在场,他只得先忍下想要安慰她的冲动。

“是啊,本王已经受了封,自是不能在京师逗留,要即刻前往封地,临走前来与二位道别,也不枉我们相识一场”周生辰的眼神一直在时宜身上,小姑娘使劲儿忍着眼泪,也不知道能憋多久。

漼风颇为不舍“那殿下,等漼风以后长大了,能去找您吗?”

周生辰笑了笑“当然,小公子,本王盼着与你再见的那一天”

虽然他还是不能理解漼家兄妹为何这么喜欢亲近自己,可终归是单纯的孩子,他少年老成,心思也不同于一般的同龄少年,自是把他们当成孩子对待,对于漼氏,他也算尽心了,而此后,一个是文臣权贵,一个是沙场武将,自然是很难再有什么交集的。

时宜抬头,怔怔地看着他,哥哥能与他这样亲切地说话道别,可她连发出一点声音都做不到,便更加难过了,在眼眶里打转的晶莹泪珠终于大颗大颗的掉了下来。

“时宜……”周生辰上前一步,轻轻握住她瘦弱的肩膀。

漼风也知道,妹妹对殿下的喜欢不亚于自己,既然他的话说完了,也该把剩下的时间留给妹妹了“殿下,我妹妹一定还有很多话想跟殿下说,我就不打扰了”

虽然是半大不小的孩子,但对人的情绪是敏感的,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这个年纪的他们,只想随心而活,他们之间的情谊也很单纯。

漼风走了,周生辰才敢纵容自己对时宜的偏爱,抬手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时宜,莫哭”

他将那块已经修补好的玉佩递给她,温柔地哄她“你看,玉佩我已经帮你修补好了,并无一丝痕迹”

本以为能换来小姑娘的笑脸,没想到时宜抽泣得更厉害了,周生辰一时也慌了手脚,他哄小姑娘的手段也就这么点儿了,玉佩都换不来她的一丝笑容,他无计可施了。

时宜抽抽搭搭的,小手颤抖地握住他拿着玉佩的手,没有立刻拿回玉佩,而是在他手心写道“殿下,你要去哪儿?”

“行军打仗,居无定所,若无战事,我会驻守在西州”周生辰觉得自己面对时宜,便是连一个善意的谎言都说不出口了。

这次离开中州,已经做好打算,一路招兵买马,收复失地,他要打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不止为了皇兄,为了北陈百姓,更为了眼前这个小姑娘。

时宜又问“那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她期待地眨巴着泪眼望着他,周生辰不忍让她失望“会的,时宜,我给你写信好不好?”

时宜终于笑了,使劲儿点点头,又低头看了看玉佩,她还是没有收回,而是慢慢合上他的手,将玉佩包裹在他手心里,然后告诉他“殿下,这枚玉佩赠予你,这是是阿爹留给我的,他说,玉佩可以保佑平安,殿下要去打仗,希望这个玉佩可以保佑殿下不受伤”

周生辰惊讶又感动,这明明是她最重要的东西,却愿意送给他,只希望可以保佑他不受伤。

可是这个傻丫头哪里知道,既然选择了为将这条路,又如何能避免流血受伤。

“不,这怎么可以,时宜,玉佩是你阿爹留给你的念想,如此珍贵,我不能收”周生辰第一次拒绝了她。

可是小姑娘固执地摇着头,继续在他手背上写道“阿爹走了,我见不到他了,可是我不想连殿下也见不到了,殿下,你收下吧”

这回周生辰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只好收下。

两人紧握在一起的手刺痛了不远处的女子的一颗芳心,可明明那只是个孩子,高淮阳却觉得自己远不如她。

“殿下”高淮阳终于忍不住出声。

周生辰闻言看向高淮阳,依旧没有松开时宜的手,不动声色地将她护在身后,漼风说过,时宜自从生病以后便害怕见生人,也就是他有幸,能被她喜欢亲近。

而对于高淮阳,周生辰与她不过仅仅只是知道名字的关系罢了,若要说再多一点,便是她即将成为自己众多嫂嫂中的一个,皇兄喜欢她,无人不知。

时宜乖乖躲在周生辰身后,他的手没有放开她,她便也贪心地享受着这份温暖和保护。高淮阳忍住心中酸涩,他护在身后的那个小姑娘,她甚至连她的正脸都不曾看清楚,就这般防备她吗?

“高姑娘怎会来此?”周生辰微微蹙眉,高淮阳并非正式封妃,他也不必太在意礼数非得称她一声娘娘,只是她本就是罪臣之女,皇兄开恩保下了她,她竟不知低调做人,还任性出宫,这里可是漼府,若是让漼公撞见了,只怕不会再视而不见,以漼公那刚正不阿的性子,定会去为难皇兄。

高淮阳泫然欲泣,这是她少有的能离他这般近的机会“听闻殿下就要离开中州,民女有几句话想跟殿下说”

她自负美貌,哪怕家族没落,她也仍旧是贵女,虽然这是陛下的恩典,可是她不甘心,也不信,她爱慕许久的殿下宁肯去关心一个哑女,也不愿意跟自己说上几句话。

此时的周生辰对情爱一事并无想法,自然也就想不通高淮阳为何执意要见自己。

“姑娘且说吧,本王听着”周生辰面对高淮阳,态度明显冷淡许多。

高淮阳咬着唇,纠结的目光落在他身后的小人儿身上,半晌不语。

周生辰看出来她是不想时宜在场,便更加不悦,原本他就是来和时宜道别的,怎会因为一个不速之客便浪费这宝贵的时间。

既然不肯说,那就耗着,他也不在意她如何看自己,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止住时宜的眼泪,哄得她开心了,他才能安心离开。

转身面对时宜,小姑娘的眼睛仍旧红红的,刚刚明明都笑了,这么一会儿没看着,又开始哭了,当真是个小哭包,他温柔地不停为她拭泪“好了,不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小时宜,你的玉佩我会好好保管的,等我们再见的那一天,我再把玉佩还给你,好不好?”

时宜点点头“那殿下要说话算话,一定要给我写信”

“嗯,说话算话”

高淮阳终于看清楚了小姑娘的模样,清秀温婉,但细看之下,似乎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可是殿下对她的偏爱却是独一无二的。

这就是漼氏的贵女,一出生便有显赫的身世,无数人的宠爱,就连一向不喜与人结交的长风殿下都对她如此上心,高淮阳又羡慕又嫉妒,如今的她是无论如何也比不上漼氏女的。

可是她不甘心,终于出声打断二人,嫉妒冲昏了头脑,方才还纠结犹豫的话此刻都直白地脱口而出“殿下对民女当真毫无情意吗?”

周生辰和时宜皆是一愣。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皇兄对你真心真意,你不但不珍惜,反而来此对本王说这种话,高姑娘当真配不上皇兄的一片心意”周生辰对高淮阳彻底冷了脸。

高淮阳含着泪,伤心道“民女进宫第一次见到殿下,便一心仰慕殿下,陛下对民女之情,非民女本意,如今家族没落,世上再无至亲,民女不想一辈子困于深宫,还请殿下救我,就算殿下对我无意,我也愿意一辈子当牛做马伺候殿下”

时宜第一次听到这般直白的示爱,还是出自一个姑娘家之口,她当然不懂情,可是却不知为何,脸上臊得慌,还好刚才哭过,脸本就是红的,还能遮掩自己的失态。

周生辰十分不悦“荒唐,本王与你并不相熟,还请高姑娘莫要再胡言乱语了,姑娘还是速速回宫吧,本王今日就当没有见过你”

“殿下,我……”高淮阳还想再说什么,可是被他凌厉的眼神镇住,不敢再说下去,她的心意不仅没有得到回应,还被殿下如此大声训斥,虽然自己年长殿下几岁,可男子早熟,与他同龄的少年已成婚娶妻的亦不在少数,她不信殿下不懂,可是今日她高傲的自尊偏偏就是这样被无情碾碎了。

加之时宜懵懂又惊讶的眼神,让高淮阳越发觉得屈辱至极,捂住脸哭着转身跑了。

周生辰压下心中不快,再看向时宜时,发现她呆呆地望着高淮阳离开的方向,以为是自己刚才发火吓着她了,立刻出声安抚她“时宜,对不起,我刚刚是不是吓到你了?”

时宜回过神来,望着他笑了笑,摇了摇头“没有”

周生辰松了一口气,终究还是要分别的“你出来也有些时候了,今日风大,小心别着凉了,快些回去吧”

时宜眼中的不舍愈发浓重,拉着周生辰的手不肯放“殿下……”

虽然不再哭了,可是她还想再跟他多呆一会儿,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好了,乖,我答应你的,绝不食言,我们会再见面的”周生辰揉了揉她的发顶,终于哄得她松了手。

时宜抬手缓慢做了一个手势“殿下,万望珍重”

很简单的手势,加之仔细辨认唇形,他还是看得懂的,周生辰微笑颔首“嗯,保重”

时宜一步三回头,终于还是一点点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之中。

而周生辰紧握着手中玉佩,心中温暖,原来除了皇兄,还有一个人这般牵挂他的安危,这枚玉佩,他定会好好带着,视如生命。

回到宫中,再见到皇兄,他绝口不提高淮阳之事,高淮阳如此任性出宫,皇兄怎么可能不知情。

既然皇兄不提,周生辰自然也不必提,接下来,皇兄又拉着他念念叨叨许久,连奏则都不批了,兄弟两个话家常,直到深夜。

而高淮阳经过此事,被禁足在了她自己的宫殿之中,别说出宫了,就连在宫中自由行走的权利也被收回,她果真成了一只关在这座金碧辉煌的牢笼之中的金丝雀,只是皇帝仍旧没有强迫于她。

翌日,太极殿上,一身盔甲的周生辰接受皇帝敕命,三万人马,一箱官印,加上恩师谢崇随行,这便是他能带走的全部了。

而最令文武百官忌惮的,还是他手中那道空白的圣旨,可如今人都要离开中州了,他们倒是还能稍微松缓一些了。

时宜知道殿下要走了,求了阿娘许久想要去送送殿下。

可惜三娘子以她身子虚弱为由拒绝了,为此她伤心了许久。

看着躲在被窝里哭泣的时宜,三娘子无奈又心疼“时宜,你去见了他又能如何呢?殿下身后有军队人马,平时也就罢了,你们私下往来玩耍,阿娘都依你,可这次实在不能,殿下也是有心了,昨日他已经特意来与你道过别了,时宜啊,你便放下吧”

再过不久,他们也即将启程回清河郡,只是没想到,宫里那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长风殿下会在短短几日之内发生这么大的变故,从尊贵的皇室中除名,他竟这般不在意名利,的确令人诧异。时宜从被褥中探出脑袋,红红的小脸儿可怜巴巴的,终于不闹了,点了点头。

三娘子把她抱起来,温柔地给她擦擦眼泪“好了,也不怪你和风儿这般喜欢殿下,殿下少年英雄,小小年纪便有此雄心壮志,的确难得”

“阿娘,我以后还能见到殿下的,对吗?”时宜即便得了周生辰的承诺也还是不放心,非要多问几个人。

三娘子自是顺着女儿的意,不忍扼杀她心中的那份念想“当然了,只要有缘,定能相见”

如果可以,她也希望女儿与殿下的缘分能够再深一点,第一次见到殿下,她便对这个孩子有好感,虽然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但如果将来真有缘分,作为母亲,自是希望女儿能得到幸福。

可是为什么是周生呢,当年南辰王与漼四娘之事便是前车之鉴,三娘子实在害怕再重蹈覆辙……

周生辰为敬自己的舅舅,将自己的名号特意改为小南辰王。

起初,小南辰王这个名号无人知晓,可随着一路南下,拿着官印招兵买马,连战连捷,收复城池,军队越来越壮大,一年之后,小南辰王的名号终于响彻天下。

南辰王军又打了一场胜仗,周生辰却也受了伤,夜幕之下的军营更显肃穆,火堆旁,军医正在为他手臂上的伤口上药包扎。

周生辰似乎感受不到疼痛一般,眼皮都不带动一下,他眸中含着淡淡的温柔笑意,看着手中的玉佩。

一年了,不知道那个爱哭的小时宜怎么样了,她的身体有没有好一点,心病可有好转。

中州一别后,他似乎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她。

战场艰险,他受过无数次大大小小的伤,甚至数次一只脚都踏进了鬼门关,快要撑不下去时,仿佛总有一双温暖的小手将他拉了回来,那双手的主人,是她。

时宜更是经常出现在周生辰的梦中,梦中的她仍然不能说话,可是他却能听见她心里的声音,一声声甜甜的“长风哥哥”,驱散了他所有的疲惫。

周生辰觉得,时宜便是自己的小福星吧,这一年以来,他给她写了很多封信,亦得到了她的回信,信中虽然寥寥数语,却暗含对彼此无尽的关心与牵挂。

军师谢崇领着两个不大的少年往这边走来,远远的便瞧见周生辰又在看着那块玉佩出神,那玉佩啊一看就是姑娘家的物件儿,很是精致漂亮,听说是漼家姑娘送的,殿下可宝贝得很呢。

这倒也没什么不好,男孩子嘛,终归是要长大的。

“殿下,这俩孩子在军营外嚷嚷着非要见你”

周生辰将玉佩收好,同时也收敛了附着于莲纹玉佩上莫名的情思“找本王何事?”

“参军”两个少年,一男一女,脸上脏兮兮的,眼神却异常的坚定。

周生辰看向他们,温和一笑“看着年纪不大,为何想要参军啊?”

女孩儿反问道“你也不大吧”

小南辰王果然是少年英雄,看着与他们年纪上也不差多少。

周生辰却是好笑地摇了摇头“我不小了,只是看着年轻罢了”

明明是一张稚气未脱的脸,却透着一股子饱经风霜的沧桑感,愈发显得沉熟稳重。

女孩儿忽然有些理解了,为何他能独自带领这样一支雄师。

谢崇脸上满是自豪“我跟你们说啊,殿下虽然看着跟你们年纪相仿,但其实已经是身经百战啦”

周生辰站起身来,举手投足间皆是威严“本王不怕兵多,只怕无人参军,明日王军回西州,给你们一夜时间考虑,不怕死,就跟我走”

两个少年皆露出欣喜的神情,坚定颔首,而此后,他们不再是四处流浪的孤儿,他们有了家,拜了小南辰王为师,他们的名字是,宏晓誉,周天行。

王军回到阔别已久的西州,百姓夹道相迎,周生辰有伤在身,也没有回王府休息,而是住在军营,日日忙于军务。

一日,路过伤兵营帐时,周生辰进去看望受伤的将士们,一一安抚过来,其中有一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位小战士表达皆用手语,似乎也是不能言语之人,细问之下才知道,他不仅不能言语,连耳朵听力也因为受伤完全丧失了。

可是身边之人没有因此嫌弃他,反而也纷纷努力学习手语,唇语,与他进行交流。

周生辰心间一动,想起了小时宜,时宜也不会说话,如果与她再相见,能看得懂她的手语,应该会更方便交流。

于是一向对什么事都不是特别热衷的周生辰,一股脑儿地扎进了人堆之中,一点点的开始学习手语。

连宏晓誉和周天行看着都觉得奇怪“师父怎么会突然对手语这般感兴趣啊?”

谢崇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后,看着无比认真的周生辰,眼里出现了少有的八卦笑意“自然是有用处的”

宏晓誉吓了一跳“军师,您走路怎么都没声音的”不过这不是重点“用处?为了与特殊人群方便交流?”

谢崇点点头“不止,特殊人群之中,有一个对殿下来说最为特别也是最重要的人”

宏晓誉和周天行像是听到了什么惊世骇俗的大事一样,好奇心都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了“这个人是谁啊”

谢崇当然知道,不过啊,他决定先卖个关子,呵呵问道“你们喜不喜欢月亮?”

“月亮,喜欢啊,银白银白的,像大饼一样,大饼多好吃啊”宏晓誉开口便是吃。

周天行笑她“师姐,你就知道吃”

“天上月,看得见,摸不着,殿下心中便有这么一个人,如月一般皎洁纯真,他喜欢,却触碰不到,但在他心中,仍然被她填得满满的”谢崇是过来人,看得清楚,只是殿下还没怎么开窍,只怕他自己都还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呢。

这可把两姐弟给说懵了“军师您能不能说明白点儿啊?我们怎么听不懂呢”

谢崇却是好笑道“等你们长大了,就知道了,不过我劝你们啊,也跟着去学学,将来大有用处呢”

军师向来神神叨叨的,老说些孩子们听不懂的话,而唯一听得懂的那个人,他偏偏就听不到。

不过呢,有了周生辰这个主帅起带头作用,整个王军竟掀起了一股“手语风潮”,人人都会了,对于需要特殊照顾的人,自然也就更方便,这是大家所想,所以后来但凡是新进的士兵,都将这个当成自己的功课之一。

周生辰其实并没有想那么多,一来的确是为了自己的士兵方便交流,二来便是心中的期待驱使着他这样做,期待着将来与她再见面的一天,哪怕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时宜的身体元气大伤,即便太后因此禁足,也不能平息漼氏怒火。

漼广得知事情始末,不仅在朝堂上失态怒斥太后卑鄙行径,事后更是回到清河郡罢朝以示不满。

朝廷为安抚漼氏,无数赏赐到了清河郡,却悉数被拒门外。

而时宜即将成为南辰王妃一事也是板上钉钉,毕竟太后这招先斩后奏,几乎没有扭转局面的可能了,漼氏女必嫁小南辰王,否则更不好收场。

但此事没有谁敢张扬出去,毕竟西州那位的主不好做,如今既要漼氏脸面上好看,又要小南辰王拒绝不了这门亲事,为今之计,便只能按照太后之意,圣旨与王妃的花轿同时到达西州。

除了戚太后,无人知晓时宜与周生辰的信件往来,朝臣只知太后欲借漼氏女羞辱小南辰王,不惜得罪漼氏,如果一定要小南辰王接受这个王妃,便只能先斩后奏,可是只有太后知道,周生辰一定会心甘情愿接受这位从天而降的王妃。

可是面上,也只会打着漼氏与南辰王府借着联姻修补当年隔阂的幌子,文武两大世家联姻实乃美事一桩,南辰王妃的地位不会辱没漼氏,因此漼氏再生气最后也只能咽下这个哑巴亏,乖乖地把女儿嫁过去,而绝子药一事更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秘密。

时宜昏迷了两天终于醒了过来,漼风与三娘子也两天没有合眼地守着她,看着以泪洗面的阿娘和面容憔悴的哥哥,时宜心中亦是难受不已。

三娘子见女儿醒了,连忙高兴得给女儿擦眼泪,再将她抱在怀里“时宜啊,你刚醒,不要哭,否则身子受不住”

漼风也强打起精神,摸摸妹妹的脑袋,强颜欢笑“是啊,妹妹,没事的,你已经回家了,我们把身体养好,一样可以活蹦乱跳的”

可是时宜心中苦涩,怎么都止不住自己的眼泪,抱着母亲颤抖哭泣,后又急急抬手“阿娘,我对不起漼氏,更对不起殿下”

三娘子心疼地安慰女儿“时宜啊,漼氏不怪你,是我们让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那日阿娘就不该让你进宫,无论如何,你是我们漼氏的嫡女,没有人能够折辱你,不管太后用意为何,我们可以遵命,却不会如她所愿”

漼广回来时便已发话,命漼氏上下全力为时宜准备亲事,成亲当日,定要将她风光送嫁到西州,他要让全天下人都知道,漼氏女是家族的荣耀,绝非他人用来折辱小南辰王的工具。

可是他此举又何尝不是在赌,若小南辰王一怒之下拒绝这门亲事,那么漼氏就会成为全天下的笑柄,而他们无法左右小南辰王的决定,便只能尽全力做到能力范围内最好。

“可是殿下那边,如此瞒着他真的好吗?”漼风还担心,妹妹冒险为漼氏子弟挣回了前程,但也实在对不起殿下,试问世上有哪个男子能轻易接受突然送上门的新娘,就算这些年来常有信件往来,可其中有几分男女之情还真是不好说。

他们都长大了,漼风何尝看不出来,自己的妹妹早已对殿下情根深种,明明是可以成就一桩美满姻缘的,可为什么偏偏是在这种情况下。

“是我对不起殿下”时宜捂脸哭泣。

殿下对她那么好,她却……就算如愿嫁给了他,以她这不能生育的身子,实在是愧对夫家。

“罢了,如今也只能如此了,看来漼氏要欠南辰王府一个人情了”三娘子也甚是无奈,前路已定,他们都不能回头了,只能往前继续走。

这时漼广和漼四娘进到时宜房中来,恰巧听到,漼四娘有些愠怒地开口“欠什么人情,要欠也该是他南辰王府欠我们漼氏的,当年南辰王负了我,如今我们却还要赔一个嫡女给小南辰王,这周生一族为何就不能放过我们漼氏”

“住口”漼广十分不悦,斥责小妹“你可是忘了此次漼氏与南辰王府联姻之由正是想化解你当年与南辰王的那场荒唐闹剧,正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因此迁怒小南辰王殿下,可真是我漼氏的好女儿啊”

漼广并非不明事理之人,此事小南辰王被蒙在鼓里,无论如何这错也归咎不到他身上,再则时宜虽是自作主张,但又何尝不是为漼氏谋了前程,太后言辞相逼,也不是她一个小姑娘能招架得住的,怪就怪他那日不在府中,否则定不会叫时宜受此委屈。

“我……”漼文姬一时无法反驳,只得悻悻闭嘴,可无论如何,她都无法对那件事释怀。

看着外甥女难过的样子,漼广也不想再说重话,态度比平日里的严肃要软上几分“时宜啊,阿舅替漼氏谢谢你,只是委屈你了”

时宜渐渐平静了下来,摇了摇头“阿舅,这是时宜应该做的”

或许她对漼氏唯一的帮助,便只有自己的婚姻了,世家女的婚姻从来都身不由己,可是她已经很幸运了,可以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但这对殿下太不公平了。

漼广顿了顿,还是叹息着说道“宫里已经下了旨,五日后便是你出嫁之日,启程前往西州”

“五日?这么着急,可时宜还这般虚弱,如何受得住那般长途跋涉”三娘子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时宜的身子亏损得厉害,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恢复期,西州又是边境之地,她能不能活得下去都是个问题。

“圣意难违啊,三娘,这几日你务必要好好照顾时宜,出嫁当日,你我都不能亲自送亲,风儿”漼广只好将送亲之事交托给自己的儿子。

“阿爹”漼风也大概猜到了。

“你与漼寿带上三千人马护送时宜,若殿下愿意接受时宜,此后你便留在西州吧,为父也圆你参军之心愿,陪着你妹妹”漼广经此一事已彻底对皇室失望,他为北陈鞠躬尽瘁了大半辈子,临老却被皇室算计至此,心寒了,纵然漼氏子弟需要前程,他也不想再为此让家中小辈牺牲自己的婚姻或是其他,只愿他们做自己想做的事,漼氏百年荣耀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被摧毁的。

漼风没想到父亲真的松了口,自是喜不自禁“谢阿爹成全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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